原创： 吴鹏飞
来源公众号：吴鹏飞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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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到北京大学第三医院的张煜医生，揭露当今西医治疗癌症的内情，很多道貌岸然的医生被利益驱使，用无效、错误、昂贵的方式治疗肿瘤患者，导致很多患者存活期短，人财两空。看完这个帖子，即便是在日夜奔波的情况下，我也久久不能平静。首先我为这位医生的道德勇气所震撼，他实际上是掀开了整个肿瘤治疗领域的盖子，震惊了国人，他面临的巨大压力可想而知。其次是他在思考这个问题时候的客观理性，令我折服，他不是简单曝光了事，他分析了问题的成因，提出了制度性的应对之策，表现了极高的责任感。我不仅要对这位张医生表示崇高敬意，也要对北京大学这四个字致以敬礼。这样的声音，应该更多地来自这个思想摇篮，这个孕育了现代教育、五四运动、新文化运动、共产主义思想的伟大学府，尽管我多次批评过北大张千帆、张维迎、贺卫方之流的胡言乱语。怎样制止肿瘤癌症治疗中，医生不按标准方案，用错误、无效、低效、昂贵的方式，公开谋财害命呢？张医生指出：首先是医疗制度的设计有问题。因为医生尽职尽责廉价高效正确治疗病人，一生几乎什么也得不到，他会又穷又苦又累又不被理解地度过一生。相反，如果你善于哄骗各种病人，榨取血泪交加的医药费，你就可能宝马香车、豪宅美酒、珠玉美人，应有尽有。张医生进一步指出，另一个问题是没有任何监督，也就是说，这些医生的谋财害命，伤天害理的医疗行为，几乎没有任何制约，没有任何监督，没有任何顾忌。过去，我们只要遇到社会生活中的一些丑恶现象、不良行为，往往就会呼吁国家立法。我就曾经提出过多项立法的建议，比如保护英雄名誉立法，比如香港国安直接立法等等。但是张煜医生的这个帖子，使我猛醒：仅仅靠立法是远远不够的。一方面，任何立法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立法往往严重滞后于社会生活，依靠立法规范某种行为，常常有一种远水不解近渴的感觉。另一方面，法律可能永远做不到对每一个社会现象进行规范。假如把国家法律形容为四梁八柱的话，其它的支撑结构和细节也一样重要。法律在狭义上讲，是国家明确颁行的法令，广义地说，党的纪律、部门规定、行业约定、地区条例、乡规民约、单位制度、民间合约等等都属于法的范畴，都是应该遵循的规则。在国家现代化的急行军中，建国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们进入了立法的高峰期。可以说中国最近这40多年来，立法的数量、规模、质量，都创造了人类历史上的奇迹。应该说，国家法律的基本框架已经完成。但是，作为和法律配套的低一个级别的规则体系，我把它叫做制度建设，则显得力不从心，显得十分粗糙，显得挂一漏万。
如果说，我们几十年拼命培养法律、法学人才，使得我们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专业立法队伍，那么，在制度建设方面，我们却缺乏人才，几乎没有任何院校、大学专门培养制度人才。制度不同于法律，制度的地位弱于法律，制度的思维也不同于法律。如何在各行各业、所有单位、所有企业、所有法律管辖不到的地方形成严谨、科学、易行、有效、管用的制度体系，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课题。制度不同于法律，制度的重要性并不低于法律，制度的设计人才并不能简单等同于法律人才，制度人才的地位并不低于法律人才。比如说，一家肿瘤医院要设计出一套与国家医疗法律、医政管理规定不抵触，又有自己独创精神的制度，就是一个非常艰巨的挑战。这恐怕是一个法学教授团队，所无法胜任的工作。这必须由张煜这样的医生牵头，成员中要有制度设计人才。这样的制度设计，完全可以独创一套肿瘤临床医疗制度，通过它严格规范肿瘤医生的行为，为患者带来优质正确费用合理的治疗，更多健康利益与存活时间，并且对这样的医生给予规范合理的奖励，对违规医生进行处罚、处分乃至开除。这样的制度成熟以后就可以推而广之。回想起来，我们见到了太多空洞、无逻辑、根本无法执行、一时冲动或脑袋一拍制定的制度。这就使得我们不少的社会生活处在一种混乱，无序状态中。如果我们不那么健忘，就应该记得，官员的公款吃喝，公款消费，曾经是所有人都认为无法治愈的顽症。反腐败我们靠的是高举法律的利剑，但是反对不良作风，我们却是靠的细致入微的制度。比如对于吃喝，详细到什么事什么人可宴请、什么事什么人不得宴请，单位不得互请，同城不得吃请、不能上烟不得用酒、宴请的标准、陪客的人数限制等等，全国的吃喝风就基本刹住了。我们众多的乱象，往往不是法律的问题，而是制度的问题。我举个例子。重庆有一辆公交车曾经因为乘客袭扰司机，导致该车沉入江底，十几位乘客遇难。事后众多评论也包括我的意见，都认为应该立法，重处袭扰公共交通器驾驶员。这可能并不错，但我事后总在想，也许一条人性化的制度，就会挽救这一车人的性命。当时矛盾的起因，就是因为城市建设导致某公交站点取消，而不知情的乘客坚持要在该站点下车，司机坚守制度不肯迁就，导致乘客将怒火撒向司机，终于酿成惨祸。我在想，如果我们公交企业有这么一条制度规定，就是如果有某个公交站点被取消，那么，公交车上的提示录音，应该在该站点之前的一个站点就提醒全部乘客，前面的站点取消停靠不能下车，你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在该站点的前一个站点或后一个站点下车。
我相信，所有的乘客在这样的提示下，都没有理由生气和暴怒。如果这条制度还规定，在某站点取消后，这样的车载录音提示时间不能少于六个月，我相信，再马虎、再孤陋寡闻的乘客，也不会还要要求到该站点下车。你们看，制度的缺失，可能就要了一车人的命。我们应当树立一个新的观念，依法治国，不仅仅是依照法律治国，而且也要依照那些与法律精神不抵触的各种制度治理社会。事实上，在众多法律案件的庭审中，当事人是否信守某些制度，常常成为廓清事实，分辨是非，明确对错的非常重要的控辩内容。一个国家只有丰富完整的法律，而没有更为丰富、系统、有效的制度加以支撑，国家就仿佛一个只有四梁八柱，而没有墙体，没有装修，没有陈设的房子。如何做到社会生活的一切行为都有法可依或者有制度可依，这是一件艰巨的工作。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引进西方管理经验，实际上就是在企业领域，大规模引进外国企业的先进的管理思想、管理制度。同时，我们的政府管理工作，也借鉴了很多西方国家的管理制度。但严格地说，我们这两方面的工作做得都不够理想。国有企业看上去引进了先进系统的现代管理制度，但并没有管住国企官员的严重贪腐，很多企业的制度，漏洞百出，根本管不住一把手和国有资产的大规模流失。同样，政府各个部门的制度又互相打架，缺乏逻辑严整性，导致人民群众到处被办事人员踢皮球。举个小例子。某地政府规定，办理幼儿园校车，必须得到教育部门批准，还必须得到交警部门对车况的确认。但是它没有规定这个办理批准认定的流程，是先认定再批准，还是先批准再认定呢，两个部门理解不同互相推诿，就能够让办校车的幼儿园走投无路被迫关门。这个例子只相当于恒河的一粒沙子。我们国家行政制度、行业制度、企业制度等等订得漏洞百出，前后矛盾，互相打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例简直汗牛充栋，罄竹难书。如果说我们国家用40年基本完成了立法工作，那么我们国家可能需要同样的时间，来抓一抓制度的建设。中国要强大起来，这件事情一定要做，不能让所有的行业都有潜规则，都有黑幕，都有形同虚设的制度。如果都靠法律来制裁，那就会抓一漏万。比如，到处是吹黑哨的裁判，到处是害患者的肿瘤医生、到处是上课不讲补课收钱的教师，法律怎么管，怎么管得过来？读者朋友们，我认为，中国未来最缺的人才，就是科学、合理、严谨、有效、易行、受人尊重的制度的设计者。这些人，应该具备某个行业的专业知识，又具有法律方面的逻辑思维，还有新闻记者一样的调研能力，同时具备管理学的系统知识和学者一样的分析头脑。这样的人才必须专门加以培养。我建议，国家在各大高校的各个学科，都设立一个专业，叫做制度学。比如医院制度学、教育制度学、商业制度学、企业管理制度学、公安制度学等等等等。如果有一大批这样的人才走向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去制定制度，我们就会永远杜绝“让你妈证明是你妈”这样的、可笑的制度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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