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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5月23日,武汉汉阳区弘桥小学月湖校区发生一起交通意外。
该校一名二十多岁的男语文教师,中午在食堂就餐后,驾车开到校门口10多米的位置停下,等待另一名老师同行。
该校方陈述,学生们1点45分结束午休,自由活动15分钟后,下午两点开始第一节课,男教师停车等待时,一名一年级学生跑到前边蹲下来,不知道是系鞋带还是做什么,车子启动后,学生可能处在盲区,男教师开车碾压到了孩子,左侧两个车轮碾轧过去后停了下来,学生被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离世。
孩子家长则认为孩子遭到了二次碾压拖行,第一次撞倒后没有下车检查,双方就此有争议。
但是赶到学校处理事情的孩子妈妈杨女士,随后在网络上遭到大量网络暴力,网暴者认为杨女士是在网络作秀,衣着太好看还化了妆,还有人嘲讽她处理孩子的死,只是为了要更多赔偿。
而杨女士那天穿的是上班时的职业装,化妆也是工作需要,儿子被撞倒后,她是匆忙赶到现场,这居然也成为了这次网络暴力的源头。
网暴者一波接着一波,也因痛失爱子,最终杨女士在6月2日,从自家小区24楼跳下身亡。
互联网上的小热点一般两到三天为一个小周期,七到十五天为一个大周期,超级大热点有一到两个月的周期,杨女士因网暴自杀事件,估计不到两天,就会消失在信息爆炸的互联网时代,大家的注意力又会转移到某一次明星分手、某一次国际冲突、某一位贪官倒地、某一段离奇杀人案等等。
但是因为杨女士所遭遇到的以后还会再发生,这不是社会个案,而是社会普案,就应当谈一谈如何面对网络暴力问题。
我想谈的是如何面对网络暴力,而没有说如何根除网络暴力,是因为我知道,网络暴力没办法根除,也没办法制止。
因为这件事不属于刑事范畴,有模糊边界,没办法在事前事后清晰界定,你只能面对它,很难制止它。
中国现在14亿人口,除了年纪太大的,或者平常12岁以下没手机的,一共有10.67亿网民,大家在现实生活中,都可以看到有人为了一根葱暴跳如雷、有人就是嘴贱喜欢冷言冷语嘲讽旁人,有人就是不讲道理梗着脖子要跟你争个胜负,这种人格不太正常的人,吃个饭都能因为少放两粒盐跟你掀桌子,根本没办法打交道,他们总比例不多,但中国基数太大,就算只有1%,你拿14亿乘一下,这数据也大得吓人。
大家工作中一定没少遇到这样的人,全身负能量,一天到晚贱兮兮的,做事没有底线,动不动撩一下同事朋友,惹毛你掉头就跑,罪名不大又十分讨嫌,阎王见了都头疼。
这些人在现实生活中还有一些收敛,毕竟要是表现得太贱,随时可能挨揍,老实人惹毛了也会上手,哐哐揍得他头破血流,贱入产出不成正比。
但在网络上不一样,网络上你揍不着他,给他耍贱提供了充分的活动空间,他贱一句就跑,只留下一个ID,你不知道他姓名职业,也不知道他住哪,想揍他也揍不着。
像这次杨女士遭网暴,别人是房地产公司销售,平时卖房子就应该这么穿,孩子出事了急急忙忙往学校赶,谁会这时候还回家换套衣服?结果因为衣着容貌,也可以成为网暴的理由。
要是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很少敢这样评价别人的衣着容貌,顶多悄悄私下议论两句,但到了网络上,他是有掩护的,屏幕是他的保护壳,WIFI是他的安全线,他说了就说了,跑都不会跑,贱入产出比极高,他精神上获得了爽感,他满足了。
网络上有个特点,是越极端的声音传播链越远,越平和的声音传播链越短,当这种耍贱的人开始最突出的时候,麻烦了,他会成为一种标杆式案例,勾出普通人的道德优势,常人也往往会给耍贱的人点个赞,或者附和几句。
普通人和极端耍贱的人,还是有区别的,耍贱的是主动使坏,普通人常常容易无意识,是被动参与,一旦耍贱的人站在道德高地上,居高临下指责别人,又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常人一看这人没挨揍啊,还挺风光啊,骂得好像也有道理,这么一想,就容易参与进去,就形成了集体网暴。
现实与网络的差别,给网暴者提供了生存土壤。
极端的网络贱人,他们在现实生活中也过得不好,而且他们过得不好,大部分还是因为他们自己造成的,他们就是讨人厌而不自知,做死贱而不自省,现实这种事干多了,旁边同事上去就是一耳光,但网络这种事干多了,没人管还有人点赞,他就是欠这一耳光收拾,所以越来越贱,通过占领各种道德高地指责别人,来发泄他的肮脏情绪。
我们都知道在现实中尽量不要诋毁别人,这样对自己对别人都不好,网络就是缺这种集体共识,缺一种惩罚机制。
但由于网络的特殊性,这种贱人很难评判,到底他是第一次贱呢?还是多次贱?到底是不小心贱了一次?还是常常犯贱?这个人品划分是很难界定的,他又没犯法,实在收拾不了他。
而现实生活不一样啊,现实生活里头,朋友同事都常常要打交道,谁贱得很,周围的人都知道,就对谁形成了共识,该拉黑马上拉黑。
网络上写评论的起点这么低,生物多样性就越来越复杂。
平时微博、知乎、豆瓣上嘴毒的人相对多一些,这些平台也想收拾,但真的没有好办法区分这种人,就只能提醒写评论的人“伤人一句六月寒, 好话一句三冬暖”,但这种提醒,防君子不防小人,基本没卵用。
所以我前面说,只能讨论如何面对网络暴力,没有办法根除网络暴力。
这个我特别有经验,因为我天天被网暴。
大概每一天,我在整个互联网要被网暴四五百次,各种肮脏的留言起码两三百条,你常常要面对各种谩骂、侮辱、嫉妒、仇恨、嘲讽,各种起外号、警告、贬低,要是哪一天网络上没有人骂我,那就像纽约哪一天没有发生枪击案,是要开香槟庆祝的。
不过我有点怀疑,只要是公众人物,就一定会被网暴,名气越大的人,被网暴的机率越大。
只是分小型网暴和大型网暴,小型网暴天天有,大型网暴一年一次,大部分公众人物,都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
其实对付网暴没有任何好办法,你一个人骂不过几千个人,骂你的人就没打算跟你讲道理,他就是要情绪发泄,你任何案例、数据,在他面前都没用,他就一个劲地骂,骂痛快了他才收工。
我从第一天成为公众人物,心态就特别好,因为我线下开公司,几次险些破产,那个比网暴痛苦多了,发不出工资,急得你拿头撞墙,想跳楼的心都有,心理阈值被拉高了。
做淘宝的时候,因为揭穿过上海一位搞淘宝灰产的骗术,被这哥们联合全淘宝服务商追着我骂,足足骂了我半个月,还一起把我拉黑,大家害怕这哥们这淫威,淘宝同行都不敢跟我说话,搞得我好一阵子没缓过神来。
我什么风浪都见过了,所以刚在互联网被人关注时,那点网暴对我就是春风细雨。
但久了也烦啊,天天没完没了,每天几百条丧里丧气的信息,尤其微博和知乎特别多,脾气再好也烦。
我这种挨过千刀的人都这种反应,那普通人平时就平平淡淡过日子,抖然间被几千几万人骂,换谁心态都会失衡。
只有一种方法,别争论,等事情过去。
真的没任何办法,谁网暴你,你就拉黑他,你也别辩解,他们不想听你辩解,他们就是临时来发泄情绪、发泄他们在现实生活积累的苦闷的,看到有人挨骂他们就涌过来,骂够了他们觉得没劲了就散了。
另外我劝被网暴者的亲朋好友,不要看到你亲友被网暴了,就截个图私下发给他,跟他说你看,这人骂你呢。
什么年代了,你那个被网暴的亲友肯定是知道的,他不缺你这点提醒,你这么干只是添乱,更加扰乱被网暴者的心情,你最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就正常跟亲友打交道,该吃吃、该喝喝,多搞点线下活动,对亲友被网暴这事,最好一句都不要提,等事情自然而然过去就行。
如果实在没办法了,就出大招,被网暴的人,直接把手机锁抽屉里,离开网络世界一段时间,拿一笔现金出去旅游,过一周回来,你会发现,原来网暴你的人都散干净了,世界正在追逐新的社会新闻,突然全世界没一个人关注你了。
你说你谁谁谁,别人还要反问你谁啊?谁记得你啊。
其实被网暴的人受不了要自杀,来自社会环境对他的压迫感,我看过搞心理学研究的人,站在地铁车厢大声说自己是傻逼,周围的人也只是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然后该干嘛干嘛。
那位心理学家说,你们看,其实你在这个世界没那么重要,其实大家不重视你,不要有压迫感,不要觉得自己很受关注,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网络上有的是贱人,你忙不过来的,你扇他一耳光,他脸上全是屎,还没得脏了你的手。
如果被网暴难以避免,你只要清楚,那是网络暴力,它过一阵子就散,实在不行,远离网络就行,你劈柴、你骑车、你散步、你放风筝,好好过一段远离网络的日子吧。
因为贱人永远是贱人,你不能还手,但你至少可以远离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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